2021年7月5日 星期一

「我」在育小的「存在」(Being)回顧

      「我」是我,「我」不是我,「我」不是我的我,說法看似弔詭,卻是「我」在育林國小擔任校長時,每天日常生活裡都會碰到的現象,我未曾懷疑過,這些現象都是生命中的「我」,「我」是我自己,但也無法形成我自己,因為「我」的存在(Being),隨時向外伸展,不只超出自己本身,同時多於自己,也少於自己。

       人存在於世,可以努力地隱藏自己,把自己盡量變得跟其他「正常人」一樣,也可以選擇做自己,開放自己,接受周遭的人事物,勇敢做適當的道德抉擇,承擔起自己的責任,前者調整自己的存在以屈從別人,他的存在狀態裡,時間觀的方式是「現在-現在-現在」,因為過去沒有什麼值得回憶,未來也很難有所期待,後者則是成為他真正的自己,是本真的存在狀態,他的心情、關注、焦慮和良知都被時間充滿,本真存在的時間觀是「曾經-現在-然後」,因為「曾經」仍在他的現在裡,「然後」現在的他正要邁向將來,也就是他的過去未曾消失,而且「現在」早已伸展到將來,過去、現在及將來都是真實而互相連貫一致。

一、 本真開放的心弦

    「我」以開放的心靈,融入自身的周遭一事一物,人際之間是互為主體性的瞭解,聽到的聲音不只是人籟、地籟、天籟,更可能的是試著聽心、聽氣,尤其,當大家影響了我,此時喜怒哀樂自存於心,心情貫穿整個自我,環境氣氛由外而內滲透到心底,聽到大家的反應,在意識交會之中,得到那些不同的弦外之音? 校長擁有經營校務的權力,但是,縱然我喜歡,也不能說:有什麼不可以?聽到不同的弦外之音,仍然是秉持一貫的態度,正面以對,以教育專業為規準,在不同的聲音中,感受良知的呼喚,在沒有成見的情境下傾聽,除了用耳朵聽到的東西之外,更用虛無(nothing)的良知傾聽寧靜之聲,而在張力之中的空隙心神領會。

二、 無所不在的對話

    「我」在辦公室、在教室、在走廊,或者校門口、導護崗哨、福德廟、綠拇指,甚至是圍牆外的人行道,無所不在的談話,有時候是聊天、探詢與關懷,有時候是溝通、詰問或思辨批判,有時候甚至於是一種態度、沉默、無聲勝有聲的體會。 真理常常存在對話之中,很高興聽見學生說︰「我每天都想上學」,再進一步詢問︰為什麼?就會釐清其動機與原因,有的人是因為受到閱讀、探索、好奇或心靈放鬆的吸引,真的是滿心喜歡到學校,而不是把大人的目的與期望,變成自己的「虛擬自我」,更從他們的對話及臉部快樂的表情,可以發現「自發性成就」就是最好的內在自我酬賞,絕對不是完全的外在物質獎勵所能取代,而找到教育的意義。

三、 鼓舞熱情的參與

    有一則故事,描述一位咖啡廳侍者,他的生命中缺乏非理性的熱誠,將自己像機器般框限在這個角色內,他每天反射性地熟練工作,好似演員在扮演這個角色,深信自己就是個「咖啡廳侍者」,這個工作完全定義了他的存在,而好像他也只能是個咖啡廳侍者,他的理性所築起的牢籠困住了自己的靈魂,少了熱情,就像機器運作再有效率,也走不出系統之外。 「我」在校園中樂於參與所有的教育活動,並以具體行動和校園環境經營,來支持和鼓舞學生、老師及家長志工等夥伴的熱誠與願望,也提供必要的舞台及多元機會,打破既有的生活習慣、規範或制度的框架,尤其在偶與坊、學生劇展、小小說書人、捏陶社、自然科學營等的參與過程裡,親身深刻地感受到親師散發出的專業熱誠與活力,學生充滿希望與自信的風采,展現特殊的教育生命力。

四、 關鍵時刻的決斷

    「我存在,故我思」,未經檢視的生活不值得過,在教育領域的現場,只要有心、投入並努力實踐,都會發展出個人獨特的風格與特色,其中,有兩個階段的關鍵時刻檢視是普遍的建構歷程,第一個關鍵時刻是深層的思考與批判,自己心目中的教育價值是什麼?第二個關鍵時刻是努力去探究校長領導的主要內涵為何? 「我」在育小遭遇過校舍再分配、併校之難、親師異見等重大議題,總能因為預防未然,事先處置,利用「暫停」(pause)的當下,想得更遠,站得更高,而看到整個事件結構的「背景」,直指問題的本質,獲得決斷的理解,加上非常幸運地遇到重要關係人的出現與協助,使議題消彌於無形,經歷這些人、事、物的際遇與決斷,成為在育小存在的重要象徵。

        時間之箭一直持續往前,存在的價值卻須轉頭往後才能看見,以往「曾經」存在的回顧,已成為「我」生命流逝中的永恆,當然感恩,當然懷念,當然衷心,但相逢自是有緣,亦無不散的宴席,「然後」早已成為我未來靈魂的動力。值此育小創校30周年校慶之際,撰此回顧,以為慶賀之意,祝福校運昌隆,綿延永長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 第四任校長 林忠仁